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,在王店镇上有一专挑炸臭豆腐干的担子,每天下午一两点钟,从镇东的中环桥南弄口一直吆喝:“炸臭豆腐干!”洪亮的声音回响在街面上。
吆喝人叫李阿咬,中等身材,壮实,四十来岁。据说他出生时,接生婆发现婴儿的嘴咬着母亲的脐带,因此得名。李阿咬的声音中气十足,一百米外都能听到。每次,他都将这个“炸”字的音拖得特别长,以吸引街坊的食客。他从镇东一路往西吆喝,每到一廊棚下就停下来,开始炸臭豆腐干。
他的臭豆腐干担子很简单,一口大铁锅,盛了八成的菜油,铁锅下边是一口灶,灶里烧着炭火;后边盛放生鲜的臭豆腐干,竹签,生焦炭,木块和一把扇子。
炸臭豆腐干,李阿咬有自己的一套技艺。生鲜的臭豆腐干放进沸腾的油锅里,用一双长长的竹筷不停地翻弄,直至臭豆腐干表面发亮。一口咬下去外硬里松,爱食辣的会蘸些许辣酱,不喜辣的可放甜面酱。
李阿咬的臭豆腐干都是自己制作的。他家有两口大的七石缸。每年夏季,他都要去乡下割些带刺的野笕菜,回家后去叶存茎,再洗净斩成一段段,放在七石缸内,加水浸泡两三天后加入食盐。盛夏季节,不到一星期,野笕菜梗发酵后,透出一股股浓烈的味道。此时李阿咬就从水作店(即豆腐店)购上两百块白豆腐干,下午放入缸内,第二天上午再从缸内取出。此时的白豆腐干,由白色变成灰色,是制作臭豆腐干的最佳食材。遇到冷天,会早两三天就把白豆腐干浸在臭卤缸里,再放些调好的鲜鸭蛋汁。
每天下午一两点钟,李阿咬挑着担子,翻过中环桥,嘴里不停地大喊着:“炸臭豆腐干!”一直往西行进。那时炸好的臭豆腐干,一角钱四块。当场吃的,李阿咬会用一根竹签串起四块。刚出锅的臭豆腐干很烫,李阿咬会提醒食客稍等一会,否则会烫坏喉咙。
那时我家也经常会买臭豆腐干当菜肴,我从碗橱里取出一只大碗,从母亲手中接过两角钱,去购上八块炸好的臭豆腐干,拿回家分享。
虽是小本经营,但由于是纯天然的臭卤,李阿咬的生意特别好,一下午就能卖出两百多块臭豆腐干,在当时算很不错了。
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,李阿咬因身体原因不再挑臭豆腐干担出街了,后来街面上虽然也有别的炸臭豆腐干摊位,总觉得缺少那股子独特的市井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