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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识长虹桥
2019-12-06 09:26 来源: 嘉兴日报 撰文 严金山

  落叶把秋天推到了右边,左边的树枝送过来一个初冬。绿荫道两旁都在忙季节的交易,无暇顾及我等闲人。本来我们对这些景致也不感兴趣,心思早已奔向那里。拐弯处,一个同伴叫喊起来:“长虹桥!”

  同伴都是急性子,脚跟还未着地就急着要和长虹桥来个合影。我却拣了块柔情的石头坐下来,只想远远地看看她。此刻,心里却风马牛不相及地念起了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”的诗句来。

  长虹桥,名副其实,实至名归。茅以升在《中国石拱桥》一文中说:我国的诗人爱把拱桥比作虹,说拱桥是“卧虹”“飞虹”,把水上拱桥形容为“长虹卧波”。今天看来,当年为长虹桥取名字的,起码也是个诗人级别的大咖。

  巨型三孔石拱大桥全长为72.8米,桥面宽4.9米,东西桥斜长为30米,各有台阶57级,用长条石砌置。这些事先从书上背来的东西,趁着我的情感没有设防,自私地流泻了出来。

  三个石拱和水中的倒影仿佛是一对孪生姐妹,形成了三个略微瘦长的圆。风,多情地将其圆拉长,又渐渐地恢复了原状。你从明万历三十九年一路走来,历经沧桑巨变。如果说运河是母亲,那么你就是母亲的脊梁。我把心举向帽檐,向你致敬。

  你的诞生,让运河原本失血的脸颊出现了红晕;你的诞生,缓解了艰难与穷困的蔓延;你的诞生,运河两岸日常生活的词典上出现了宽裕、便捷、快速这样的令人兴奋不已的词汇;你的诞生,翻开了王江泾辉煌历史的扉页。

  长虹桥不善于与人交往,她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兴奋得“稀里哗啦”。怀里流淌的运河水模仿着她,寡言默默地为需要的人奉献着无私。

  我端详着,寻思着,自觉抛下了心头的一些东西,屁股下的石头一定感觉得到重量正在减轻。我举起了相机,焦距对准了中间的桥孔,中孔楹联逐渐清晰起来。“福泽长流物阜民安国泰,慈航普渡江平海晏河清。”再看两侧桥孔的对联和对面的楹联,我愿意相信,诗人是个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之人。难道是当年乾隆爷下江南时路经长虹桥而留下的?谜底在哪?当年招待乾隆皇帝过夜的“一宿古庵”也许知道,便去寻找答案。可是“一宿古庵”犹如刚入宫的妃子,害羞地保守着她珍藏的秘密。转而去问南边的长虹寺,他也欺侮我这个不起品的闲人,只笑不答。不过,我还是乐着,留下点遗憾何尝不是幸事?有人不是说维纳斯因为残臂才美吗?

  桥栏上突然间歇下了一只灰鹭,犹如投来的一只球,落在我心间的篮板上,“砰”一声巨响。我的视线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羽毛,哦!鸟是桥的精灵,带着她飞翔。

  长虹桥的生活很简单,承载着东西贸易的行人,照看着南来北往的船只。所以打开他的日记,句子也平坦,不加修辞。她说:“骨骼里曾刮过萧瑟,遇到过兰草,也开出过春天。”日本鬼子的轰炸,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坚强;一里街的兴旺,使她知晓了什么是恩泽。我再一次肃然起敬。

  我,不忍心让长虹桥为我而再增加负担,所以只走了十来个台阶便踌躇不前。我发现她脸上温和的笑容曾被燕子衔过,那时,天空打开了它所有的蓝,曾几何时弯曲的日子在运河里游动,然后拉直。

  天,将黑幕拉开的同时拧开了月亮,披着银光的长虹桥,增添了一层朦胧美,更显丰腴和风姿。

  风,有点凉。我担心着,裸露双肩的长虹桥犹如穿着婚纱刚刚下轿的新娘,你觉得凉吗?这时,我不禁埋怨起来,埋怨太阳不该把她的花被子抱走。

  于是,我有个愿望:给长虹桥水下、陆上配上各色彩灯,为她取暖,将她打扮得富丽堂皇,金碧辉煌。瞬间,我又打消了这个愿头。她需要休息,需要安静,这是四百多年来的习惯。于是,我轻轻地离开,搭上了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同伴的车。


标签: 原创 责任编辑:平彩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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